太乙金華宗旨白話文 卷一 性命洞源總論 四五頁
天心第一 三頁 卷二 修性復命總論 九七頁
元神識神第二 六頁 卷三 真體圓成總論 一四0頁
回光守中第三 十頁 長春祖師語錄 一六九頁
回光調息第四 十五頁
回光差謬第五 十九頁
回光證驗第六 二一頁
回光活法第七 二四頁
逍遙訣第八 二五頁
百日立基第九 三三頁
性光識回第十 三五頁
坎離交媾第十一 三八頁
周天第十二 三九頁
勸世歌第十三 四二頁
序文
金華宗旨這本書是經過翻譯白話文的修道精華,原文不再刊登,畢竟原文一般人讀起來枯燥無味,為避免修道讀者浪費時間在文字上鑽牛角針,所以只刊載白話文。
後段的性命還源篇,原書已經有註解說明,雖不完全是白話文,一般修道人還可以理解。
最後一段是長春祖師語錄是達道居士翻譯而成的。配合前面兩本修行要領。
本書是達道居士有鑒於很多道友對大道正法不太了解,為使各位道友能在簡短時間內貫通道法精義,特別撥空整理出來。
由於經費有限,故暫時印一千本。待以後再加印。
達道居士 二00一年元月筆
太乙金華宗旨白話文
天心第一
呂祖說:自然,就是道。道沒有名義,沒有形像;僅僅是一個性和一個元神而已。性命是看不見,也摸不著,只寄托在天光上,天光也是看不見,摸不著,只寄托在兩眼上。
自古以來仙真傳道,都是口口相傳,傳授一代,成功一代,自從太上點化東華,一直遞傳到我呂某,以及南北兩宗的徒眾,全真道教可稱謂極盛了;不過說是盛,盛在人數眾多;其實是衰,衰在心傳斷絕,直致今日,真是泛濫到極點,凌替到了極點,物極必反。於是淨明派的許祖站出來慈悲普渡,提出教外別傳的原則,來接納根器不凡的人,聽道者可算是千載難逢,學道者可算一時機遇,大家都要體會許祖度人的苦心,必須在日常生活中和待人處世方面立定腳跟,然後才能談到修真悟性。我現在榮幸的擔任度師,先講解一下「太乙金華宗旨」,以後再逐章細為介紹。
所謂「太乙」者就是無上的代名詞之稱,一般鍊功的法訣雖有很多種法,但都要借有為之術,以達無為之境,所以並不是一步登天的功法。而這裡所傳授的宗旨有些不同,一開頭就直接提出性功,不落第二法門,所以更為玄妙。
所謂「金華」也就是光。那光有什麼顏色?不過取像於金質的華采。用這個名詞,內涵包藏著一個「光」字在內,這就是先天太乙的真氣。入藥鏡所說:「水鄉鉛,只一味」者,就是說這個。
回光的功夫,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是位居於日和月(左右眼)的中間。黃庭經云:「寸田尺宅可治生。」的話,那尺宅,指的是人的面部;面部有塊一寸見方的田,那不是指天心,又是指什麼?這一方寸的地方,居然有森羅蕭台之勝景,玉京丹闕之奇觀,它是最虛最靈的神居住之處,儒家稱它為「虛中」;釋家稱它為「靈台」;道家的稱乎更多有「祖土」、「黃庭」、「玄關」、「先天竅」等等。原來那天心就像一家宅院一樣;那光是這家宅院的主人翁,所以只要一回光,則周身之氣都要上朝頭頂,就像聖王定都建朝,萬邦都持有玉帛前來朝賀;又像主人精明,奴婢自然俯首聽命,各司其職。
各位只要實行回光,就是無上妙諦。不過要注意,那光易動而難定,回光一久,那光就會漸漸凝結成自然法身,最終能夠凝神於九霄之上。心印經所講的「默朝上帝,一紀飛昇」者就是指此也。
實行宗旨,別無更進一步的功法,只在純想天心。楞嚴經云:「純想即飛,必生天上」。那天,並不是指藍藍的天,而是隱喻法身在乾宮(頭頂)生成是也。乾為天,日久天長,自然就會身外有身。
金華也就是金丹,它的神明變化,隨各人的心而不同。這裡面的妙訣,雖然沒有絲毫差池,然而這功法卻十分靈活。全靠聰明,又要沉靜。故不是最聰明的人不能實行,不是最沉靜的人不能堅持。
元神識神第二
呂祖說:天地看人,好像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大道看天地,也像水中的泡影;它們存在的時間十分短暫。惟有人類的元神真性,能夠超越悠久的元會年代,更長期的存在著。但人們的精和氣,卻隨著天地而腐朽敗壞,仍然不能持久。好在還有元神存在,它就是所謂「無極」;天地都是從那裡產生出來的。因此,學道的人只要把元神守護住,就可以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三界之中。不過,這必須要見到真性才行,而真性就是所謂本來面目。
人類從投胎時期起,那元神就安住在那一寸見方的地方,而識神卻安住在下面的心臟裡,下面那顆血肉之心,形狀像一只大桃子,有肺協覆蓋著它,肝協依傍著它,大小腸承接著它。假如人們一日不吃食物,心上就覺得老大不自在。那顆心聽到可驚的信息,就蹦蹦的跳;聽到憤怒的信息,就沉沉的悶;見死亡的情景,就感到切切傷悲;見到絕色的美女,就飄飄然昏眩起來。可是頭上何嘗有一丁半點的閃動?
如果要問:天心難道不能動嗎?
答覆是:方寸處的真意,怎樣能動呢?如果它真動了,事情就不妙了,但卻也是最妙。一般人死的時後天心才動,所以叫做不妙;而最妙,是指那神光已凝結成了法身,漸漸靈通,它就躍躍欲動。這些話可是千古不傳之秘語啊。
人類的下識心,就像專橫跋扈的諸侯和軍閥,欺負上面君主孤立,在外邊遙執朝綱;久而久之,君臣的地位就會顛倒過來,發生篡權奪位的事。現在如果凝聚神光照定元宮(天心),好比英明的君主,有了伊尹周公那樣的賢臣輔佐;兩眼回光,好比左右大臣盡心參正,結果政治清明,這時,自然一切奸臣亂賊,無不倒戈乞命了。
養生大道是把精(屬水)、神(屬火)、意(屬土)這三件,當作無上之寶。精水是什麼?乃是先天真一之氣。神火就是光。意土就是中宮天心。以神火為用,意土為體,精水為基。
人身是由「意」產生出來的,這裡所說的「身」不僅是七尺血肉之軀,因為身中還有魂和魄,魄附在「識」上而產生作用;識依在魄上得以生存。魄是陰性的,是識的具體。如果識不斷絕,那麼隨便你生死輪迴多少次,魄一直存在著,只是跟著變個形,般個家而已。惟有魂是藏神的場所,魂在白天安住在眼睛裡,夜晚睡眠,就安住在肝裡,在眼裡時,使人能看;在肝裡時,使人做夢,夢就是神在游蕩。那怕九天九地,一剎那間也可以走遍,但醒來之後卻昏昏然什麼也不記得了。那是受到形體的拘束,也就是受到魄的制約。所以回光就是為了鍊魂,為了保神,為了制魄,為了斷識。古人修道,主張煉盡陰性的渣滓,返回純陽的境界,其實不過是消魄保魂而已。
我們提出的回光功法,正是消陰制魄的訣竅;裡面雖無返還乾陽之功,卻有札札實實的回光口訣。所謂光就是乾陽;所謂回就是返還。只要堅持這一功法精水自然充足,神火自然發生,意土自然凝定,最後可以結成聖胎。請看蜣螂不斷搓滾那泥團丸,而泥丸裡居然產生一種白色物質,這可說是一種神注的純功。連糞團丸裡都可以產卵、結胎、孵化、出殼;那麼我們天心這一塊元神休息的寶地,如果能集中意念,哪能不產生出法身來呢?
人們那種靈妙的真性,在頭部乾宮落腳之後,便分出了魂和魄。魂住在天心,屬陽性,是一種輕清之氣,來自浩瀚的太空,與「元始」是同一類型。而魄屬陰性,是一種沉濁之氣,附著在有形的凡心上。魂讓人求生,魄卻讓人找死。一切好色、動氣的壞習性,都是魄所操縱的,那也就是「識神」。魄在人死之後能享受血食,但人活著的時候它卻很苦。其所以死後更樂,是因為從陰性返回到陰界,正是物以類聚。學道的人如果能煉盡這種陰魄,當然就成為純陽之體了。
回光守中第三
呂祖說:回光這個名詞,始於何人?始於文始真人(關尹子)。回光的時候,則天地間陰陽之氣無不凝聚,所謂「精思」,所謂「純氣」講的都是這回事。開始實行這一個功訣時,是「有中似無」;日久功成,達到身外有身的地步,那就是「無中生有」。要專心鍊功一百天,那光才達到真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神火。在一百日之後,光自然會凝聚;人身中的一點真陽,忽然產生黍粒大小的光珠,就像夫婦交合會懷胎一樣,此時必須平靜地去等待。光的回法,以及回的程度,就是人們常說的「火侯」。
在廣袤的造化之中,有陽性的光在作為主宰。有形體的就是太陽;在人身中就是兩眼,通過眼光走漏神識出去,那就是最順當。所以金華功法,就不能讓它順當,而是採用一種逆法。
要知道回光不僅是返回一身的精華,而且是返回造化中的真氣;不僅是制止一時之妄想,也是解脫了千劫之輪迴。所以說把一呼一吸的時間當作一年,就是人間的時刻;把一呼一吸的時間當作百年,那就是九泉之下的漫漫長夜。
人自從娘胎中叻地一聲誕生出世,從此就順著環境生活,一直到老,從來不曾逆視過。陽性的氣逐漸衰微,逐步走進那陰性的九幽之界。所以楞嚴經云:「純想即飛,純情即墮」,你們學道的人原是「想」少「情」多,因而沉淪在下道之中,只有內觀於息靜,才能成為正覺,這裡用的正是那種逆法。在鍛鍊中眼睛最為重要。陰符經云:「機在目。」黃帝素問也云:「人身精華,皆上注於空竅。」都在強調這個。你們懂得了這一章所講的道理,長生之方就依靠它,飛升之術也是依靠它。這是貫通了儒、釋、道三教的功夫原理。
光並不在身中,但也不在身外。請看山河大地,日月光華照耀著它們,所以光不獨在身中。聰明才智,一切事物的正常運轉,亦無一不依靠此光,所以它也並不在身外。天地的光華,佈滿了大千世界;一身的光華也可說是鋪天蓋地。因此只要你一回光,那山河大地,一切事物也跟著回光了。
人的精華是向上凝集在眼睛中的,這可是人身上一大關鍵。你們想一想,假如一天不靜坐,那光隨視覺而流轉,能有個完嗎?如果能抽出一會兒的時間來靜坐,即使是萬劫千生,在其中也能了徹。萬法終歸於靜,這一條是真不可思議呵!這真是最玄妙的道理。然而著手鍊功,還是由淺入深,由粗入細,最重要的一條是要不間斷的鍊為妙。功夫始終是一貫的,不過在鍊功過程中,卻冷暖自知,只能由個人去體會了,總之要達到海闊天空,萬法如如這種境界,才算是入門得手。
自古以來,聖師代代相傳,從未離開「反照」這一說。孔子云:「致知」,釋迦號:「觀心」,老子云:「內觀」,皆是指此一法也。但是「反照」這二個字,人人都會說,卻大都不能做到入門得手;其主要原因是還不懂這二字的真正函義。「反」者,就是從有知有覺的心,返回到自己身體和精神還未形成的那種階段去;也就是在自己六尺之軀當中,反求那個天地尚未形成以前的本體,是個什麼樣子。現在學道的人,只知道每天靜坐一二小時,反思一下自己種種的行為,便說做到了「返照」,那怎能叫徹底呢?
佛道二教的教祖,叫人靜坐時觀看鼻尖,這並不是讓你把意念集中在那鼻端那裡;也不是讓你把眼觀盯著鼻端,而意念又集中在中黃部位。因為眼睛所到之處,心意也跟著到此處;心所到之處,氣也跟著到了。這怎麼能一上又一下?又怎麼能忽上忽下?照這種理解法,正應了楞嚴經裡所說的「認指為月」的妙諭了,什麼是「認指為月」,就是說有人用手指指著月亮給人看,那人沒看月亮,只看著他的手指。回歸正傳,那麼究竟要怎麼辦才好?我說就是這「鼻端」二字最妙!這只不過是借鼻端來作眼睛的標準,本意並不是在鼻子上面,因為靜坐時,眼睛開得太大,就看得過遠,於是看不見鼻子了。眼睛閉得過頭,就等於合上了眼,於是更看不見鼻子了。太開的缺點,是眼睛外走,容易產生散亂現象;太閉的缺點,是眼光內馳,容易產生昏沉現象。惟有眼垂簾得適中,恰好能望見鼻尖端,最為恰當,所以取鼻端以為標準。這只是讓你垂簾的做到恰到好之處,使光自然透入,無需你主動注射或不注射。
眼睛看鼻端,只是在最初快要入靜時,舉目一視,定個準則,然後你就放下不去管他。好比泥水匠人砌牆掛線一般,他把線掛起來,便照著這線一直往上砌,並不需要一邊在砌,一邊老是注意去看線。
止觀的功法原是佛家的法,並沒有什麼秘密。那功法內容是以兩眼仔細觀看鼻尖,然後正身安坐,把心聯繫在「緣中」部位。佛家言「緣中」,就是道家所說的「中黃」同一道理。也不必把那裡稱作頭部之中。初學的人,只須於兩眼中間與眼珠齊平之處,聯繫意念就可以。光是活潑潑的東西,在兩眼齊平處聯繫意念,那光就會自然而然的透入,並不必要將意念集中在中黃部位。我這幾句話,已經括盡佛家功法的要領,其餘入靜、出靜前後應注意事項,大家可以參考隋代智顗大師所著的《小止觀書》印證。
緣中這二個字下得妙極了!無所不在是為「中」;整個大千世界都可以包括在裡面,聊以指示造化之機,必須緣著這條路入門。所以「緣」字,就是「緣」著這一起點來開端,來萌芽,不是叫你定定地去攀緣著它,此二字的意義,真是太活了,太妙了!
「止」和「觀」這二個字,原是離不開的,那也就是「定」和「慧」也。以後大家在靜坐時,如果有染念出現時,不要仍舊死死的坐在那裡,可以找一找這個念頭出現在何處?從何而起?又從何而滅?反覆追究,一直追到追不出結果來,那就是念頭生起之處。但你決不要去硬找那念頭起處,最適合是達到所謂「覓心了不可得,吾與汝安心竟。」這種程度,像這樣才是正觀,若不是這樣,就不是正觀,叫做「邪觀」。尋找念頭而不可得,以後,還會有新的念頭生出來,那麼仍然綿綿地止住它,接著又去觀它,觀到合適的程度,就再去止住那觀的念頭,這種功法,是一種定慧雙修法的功法,也就是我前面所講的回光。回者就是止;光者就是觀。止而不觀,稱為有回無光;觀而不止,稱為有光無回。請大家務必記住這一點。
回光調息第四
呂祖說:「宗旨」只要專心實行去做,不求驗而效驗自來,大致說,初學靜坐的人,不外乎有昏沉和散亂二種毛病。要治療這種毛病的方法,無過於把心用在調息上面,「息」者這個字,由「自」「心」兩字組成,所以說「自心為息」的確,心一動,就有了氣息,氣息本是心所化出。我們心中的念頭來得很快,一霎那間就會產生一個妄念,相應的就有一次呼吸,念頭是內呼吸,氣息是外呼吸,就像聲波和音響一樣的相隨相應,一天之中有幾萬次呼吸,就有幾萬個妄念,像這樣下去,人的精神就會耗盡,最終成為槁木死灰。那麼乾脆就不產生念頭了吧?那不行,沒有念頭是做不到的,這好比說乾脆不要呼吸一樣,那明明是做不到的事。不如就這個病,下這個藥,將心和息緊緊依靠在一起。用這種方法來統一它們。所以在回光時,同時也要調息,調息功法全用耳光。回光是用眼睛,而調息則用耳光;眼光在外,相當於日月交光。耳光在內,想當於日月交精。那精就是光的凝定狀態,實際上是同出而異名。人的聰和明,總而言之只是一靈光而已。
靜坐時,先將兩眼垂簾後,定個準則,然後將萬慮放下。但就這樣放下,恐怕也做不到。那麼就存心於聽呼吸的聲音。使氣息的出入,不能讓耳朵聽到。聽是聽其無聲,一有了聲,那就說明氣息粗浮,還未入細;必須耐心的把呼吸再放輕微一些,靜細一些,照這樣愈放愈微,愈微愈靜,久而久之,忽然連那微細的氣息也突然斷了。那時真息就來到你的面前,心的本來面目就能覺察到了。因為心一細,氣息也會跟著細;只要意念專一,就可以調動真氣,呼吸一細,心也會跟著細,只要氣息專一,就可以調動心神。古人主張在定心之前,先要養氣;也是對於心意無處著手;所以借調習作定心之開端,這就是所謂「純氣之守」。
各位還不明白調「動」的意義。動,拿線索牽動來做比喻,那就是「掣」字的別名。物體可以用線索拉著跑,使它動起來;心神難道就不可以用純靜來使它安定下來嗎!這是大聖人觀察到心和氣的交互關係,總結出來的簡便方法,用以惠賜後人。
養生書上說:「雞能抱卵心常聽,」這是一句妙訣。你看母雞孵蛋,用的是暖氣,但那暖氣只能去暖蛋殼,而不能貫入蛋中;只有用心來把暖氣引進去。母雞抱
蛋時專心的聽,一心專注,心進入蛋內,氣也隨著進入,蛋得到了暖氣,於是發育出小雞。母雞孵蛋時期,有時也出外走走,不過牠經常作側耳而聽的姿勢,心神還是專注在蛋上,一直沒有間斷,於是神就活了。神的活是由於心的先死。人如果先能死心,元神也就會活。但這裡所講的死心,不是使心枯槁而死,乃是使心專一不分。佛家常說:「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心容易走,就用氣來安定它;氣容易粗,就用心來微細它。照這樣辦,還會有心神不定的情況嗎。
大體上昏沉和散亂二種毛病,只要靜功功夫每天不間斷,自然會有很大的改善。如果不去靜坐,雖然一直存在著散亂,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知道有散亂這種毛病存在,那就是消除散亂的開端了。昏沉而不自覺,與昏沉而自己能發覺,兩種相比,何只相去千里!不被發覺的昏沉,才是真正的昏沉;知道自己在昏沉,還不是完全昏沉,因為其中還有清楚明白在裡邊。
散亂是神在游動,昏沉是神不清楚。散亂易治,昏沉難醫。好比生病一樣,有痛的,有癢的,對症下藥就可以把它治好;而昏沉好比是麻木不仁的症候,不大好治。散的可以收攏;亂的可以去整理;而昏沉則是蠢蠢然、冥冥然的,真不好下手。散亂還有個境界,而昏沉則全是魄在操縱。不像散亂時尚有魂在,而昏沉時,則純是陰氣為主。
靜坐時昏昏欲睡,那就是昏沉的毛病來到了。消除昏沉的辦法是在調息,息就是口呼鼻吸,出入之氣,雖然不是真息,但真息的出入,卻寄托在這一呼一吸上面。靜坐時,先要靜心純氣。心怎樣靜?用在息上,息的出入,惟有心理明白,不能讓耳朵所聽見。聽不見,息就細,息一細,氣就清。聽得見,息就粗,息一粗,氣就濁。氣濁當然就會昏沉而想睡了,這是很自然的道理。不過把心用在息上,又要善於運用,那是一種不用之用,不要過於認真,只要微微照聽一下就行了。
怎樣去照?是用眼光自照。兩眼只向內視而不向外視;眼睛不外視,當然就是內視。並非真正有一種內視方法。怎樣去聽?就是用耳光自聽,兩耳只向內聽而不向外聽,聽是聽其無聲,視是視其無形;僅僅是單純的眼不向外視,耳不向外聽,心神會因閉塞住了而想內馳;只有做到內視、內聽,於是心神既不能外走,又不能內馳;處在中間,那就不會昏沉了。這就是日月交精和交光的方法。
實在昏沉欲睡,就不要勉強去坐,應當起來散步一下,等神清之後再坐。清晨起來有空,靜坐一柱香的時間為最妙。過了中午,人事多擾,靜坐中容易發生昏沉,但也不必限定必須要坐一柱香的時間;只要把各種染念包袱放下,高質量的靜坐片刻,久而久之就會有所進步,再也不會產生昏沉欲睡的現象。
回光差謬第五
呂祖說:各位現在的功夫漸漸純熟了。不夠俗話說:「枯木岩前錯路多」,我還要細細的給大家闡述一下,這裡邊的消息,真是身到方知,但現在我可以對大家詳細講了。
我道家功法與禪學不同,那是一步有一步的效驗。請允許我先講差異之處,然後再談效驗。在將要實行「宗旨」功法的時候,預先要作好準備,不要多用心,使心神活活潑潑地,讓氣息和平,心神恬適,然後再靜坐。
入靜時,正要得機得竅,不可坐在一種無所事事的硬殼裡,在放下一切感覺和思慮當中,心神依然要和平常一樣的清醒;但又不能興致勃勃地放下萬念那就太過分了。在清醒而不糊塗之中,自自如如的放下萬念;然又不能放任自流,以致墮入蘊界。所謂「蘊界」是指色(形象)、受(感覺)、想(意象)、行(意志)、識(意識),五種陰魔的活動。
有些學道者在入定的時候,槁木死灰的氣象多,大地陽春的氣象少,這就是落在陰界裡去了,他的氣是冷的,他的息是沉的,裡面還有許多寒衰景象,照這樣修煉下去,日久就成了木頭和石頭了。
既要扭轉這種死氣沉沉。但又不能追隨萬緣。如果在靜坐時,無緣無故地各種思緒紛紛來臨,消除它們又消除不掉;聽任它們來來往往,反而覺得順當舒適;這種情況叫做「主為奴役」。照這樣修煉下去,日久就落入色欲界裡面去了。運氣好的還是做人,運氣不好的就下生做了哺乳動物,比如說成了狐仙。狐仙牠在名山之中,也還算是享福。那些風月花果,奇樹異草,三五百年盡牠享用,壽命長的可以到幾千年。但到頭來,還是要進入生死輪迴,回到煩惱的世界裡來。
以上說的幾種,都是差路也。知道了差路,然後就可以談到效驗了。
回光證驗第六
呂祖說:回光的證驗也多,這不能以小根、小器來對待,而要有渡盡眾生的襟懷;更不可以用輕心、慢心來對待,而要按照我所講的內容去實行。
入靜中間感覺到綿綿而不間斷,心情愉快,心神舒適,好像處在微醉之中,沐浴之後;這就是遍體陽和,金華初露的象徵。隨後又覺得萬籟無聲,一輪皓月升到中天,大地全都成為光明世界;這就是心體開明,金華正放的象徵。隨後又感覺到全身非常的充實,有不畏風霜的氣概,別人感到興未索然的事,我遇到了卻精神更旺;就像用黃金建屋,用白玉築臺,世間上腐朽的東西,我用真氣來呵它,它立刻就恢復生機;紅血變成了乳汁。我這七尺血肉之軀,似乎全是金寶所构成的,有了這種象徵,就達到了金華大凝的階段。
第一段效驗,正如佛家《觀無量壽經》要求觀想的「日落」「大水」「行樹」等種種初期「法象」。日落景象,象徵著混沌之中,由無極打下基礎。大水景象,符合「老子」所說的「上善若水」,清潔無瑕,那就是由無極進化成的太極主宰,也就是易經說卦所謂的「帝出乎震」。震在八卦中屬木,所以又用「行樹」來作為表象。經中所說的「七重行樹」,象徵的七竅光明。
第二段效驗,是從第一段奠基而來的。觀想大地變成冰雪世界,化為琉璃寶地,光明逐漸凝聚;於是以後觀想的景象中,就出現了篷臺,而繼之出現了諸佛。金性顯露,那不就是佛嗎?「佛」是譯音,本就是「大覺金仙」。上面所講的是整個功法修煉中大段的效驗。
當前大家能夠印證的效驗,大致有三種:
一種是入靜之後,神進入谷中,聽到外邊有人說話,聲音就像隔了一里多路似的,但又清楚而明了;那聲音進入耳鼓,好像深山大谷中的回聲,未嘗聽不見;但又未嘗能聽得見。這種神入谷中的現象,大家隨時可以體驗到。
一種是在入靜之中,眼光騰騰散開,前面一片白色,就像在雲彩當中,即使睜開眼去看自己的身體,也無從看見,這種現象稱為「虛室生白」,那是內外通明,吉祥止止的徵象。
一種是在入靜之中,肉體溫暖和軟,又像棉花,又像碧玉,坐在那裡好像留不住似的,有騰騰上浮的感覺。那是因為神歸頭頂之天;久而久之,身體的昇空是可以實現的。
這三種,都是現在可驗證的景象。然還有許多效驗是說不盡的,隨各人的素質不同,而產生各種不同妙景。正如《止觀書》所列舉的那種:「善根發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總之一句話,必須自己信得過,那才是真切。
先天一氣,可以在當現前這些效驗中去尋找。找到了先天一氣,丹也就可以煉成。這可是一粒真正的黍珠。正如張伯端《金丹四百字》所說「一粒復一粒,從微而至著。」先天,也有階段性的先天,就是上面所講的「一粒」;也有整體性的先天,就是從一粒乃至無窮粒。不過一粒有一粒的力量。最重要的第一義,是必須自己決心大。
回光活法第七
呂祖說:回光功法按步就班的去實行,也不要影響自己的正業。古人云:「事來要應過,物來要識破」。你們在日常生活中用正念行事,那光就不會隨物而轉移。遇事以正確態度對待,光隨時可以返回,這叫做時時刻刻作無形無相的回光。
日常生活中,能夠時時處處做返照功夫,又不著人相,又不著我相,一絲一毫也不耿耿於懷,那就是等於隨時隨地在回光,這才是「宗旨」的第一妙用。
清晨起來,排除各種干擾,靜坐一二個小時,那就是最妙。不過,就在平常的一切待人接物活動中,練習返照法,能夠做到沒有一刻間斷;照此實行之兩月、三月,也會感動天上仙真,來與你印證了。
逍遙訣第八
玉清留下逍遙訣,四字凝神入氣穴;
六月俄看白雪飛,三更又見日輪赫;
水中吹起藉巽風,天上游歸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無何有鄉是真宅。
我這一首律詩,已經把功法的玄奧說盡了。大道的要領,不外乎「無為而為」四個字。惟有無為,才不凝滯在范疇和形象之上;惟有以無為而行有為,才不致墮入頑空死虛之中。其中的作用不外乎一個「中」字;而樞機全在兩眼。兩眼就好比那北斗星的斗柄一樣。造化的斡旋,陰陽的轉運,全都靠著它。而大藥,始終只是一「水中金」這一味。
前面所講的回光功法,是用來指點初學的人,從外部來控制內部,用臣佐來保證君王。這裡是為中下之士修下兩關,來透入上面那一關提出的功法。現在修行道路逐漸明朗,功法關鍵已逐步純熟。上天不愛惜那珍貴的道法,讓我直接透露出那至高無上的宗旨。你們各位要珍惜啊!勉力啊!
回光,是功法的總名稱。但功夫上進一層,則光華也盛大一番,回光方式也更妙一些。前面功法是由外部而控制內部,現在功法則是由中央而駕駛外圍;前面功法是用臣佐來保證君王,而現在功法則是奉君王聖旨來發號施令,面目完全是一大顛倒。
這一功法的內容是在欲入靜之前,首先要調身調心,使它自在安和,接著放下萬緣,絲毫沒有牽掛。讓天心正位於中央,然後兩眼垂簾,就象奉了聖旨去召喚大臣,誰敢不尊?接著就用兩眼的目光內照坎宮(丹田),光華所到之處,真陽就會出來應接。
八卦中的離(),外部是陽而內部是陰。它的本體原是乾卦(),一個陰爻進入內部,卻成為主人。於是隨物而生心,順出而流轉。現在回光內照,不隨物而生心,那陰氣就受到了控制;同時由於光華的注射,逐步變成了純陽。又因同類相親,會調動那坎卦()中間的陽爻向上升騰。這一陽爻原非坎陽,實際上也是乾陽,所以,仍然屬於乾陽應接乾陽。這二件物體相遇,就是紐結不散,氤氳活動,忽來忽往,忽浮忽沉。這時自己元宮之中(指胸腹腔),猶如太空那樣無邊無際,全身輕妙無比,飄飄然好像要上升,這就是所謂「雲滿千山」。接著,那氣機來往無蹤,浮沉無跡,忽然脈也停住了,氣息也停了。這種狀態在養生書中稱為「坎離交媾」;這就是所謂「月涵萬水」。等到在那杳杳冥冥之中,忽然天心一動,這就是一陽來復,活子時出現了。但這裡面的消息還要細說。
一般人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那眼和耳一直是隨外物而動的,外物走了,看和聽的行為也結束了。這裡頭的動靜,就好比是下邊臣民辦事,而上面的天子反而隨著他們去服務一樣。這樣下去,無異是跟鬼住在一起了。現在我們煉功的人,一動一靜,不是跟鬼在一起,而是跟人在一起。那人,就是真人,就是自己身中的天子。天子一動,下面的臣民一齊跟著動;這種動就稱為「天根」。天子一靜,下面臣民也一齊跟著靜;這種靜就稱為「月窟」。天子動靜無端,臣民們也隨著動靜無端;天子休息上下,臣民們也跟著休息上下;這就是所謂「天根月窟閑來往」。
天心處在鎮靜之中,氣機動得過早,火侯就失之太嫩;天心已經在動,那氣機在後面才動,火侯就失之太老。正確的方式,是天心一動,立刻用真意導引氣機向乾宮(頭頂)上升,兩眼的神光也注視頂部作為引導,這就是動得恰到時機。天子已經上升到乾宮,正在游揚自得時,忽然那運動似乎要停止下來;這時應當趕快用真意引導他下降到黃庭部位(中丹田),而眼光內視那「心後關前」的中黃神室。接著,氣機運動又要停止,那是一念不生的結果。這時眼光向內注視的意念,也忽然淡忘了,身心來了一場大解放,萬感千念一時泯滅;自己神室中煉丹的爐鼎(鼎指著中丹田,爐指著下丹田),也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在什麼地方,也找它不到。如果進入這種境界,就叫作「天入地中」,那就是眾妙歸根的時刻。到了這一階段,才是所謂「凝神入氣穴。」
按照回光功法次序來印證,在實行回光的時候,開始那光像一盤散沙,後來逐漸有了收斂的趨勢,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功能,好像都要停止運行了,這就是「涵養本源,添油接命」一節功法。接著收斂起來的光,自然而然的自在悠遊,不費絲毫氣力,這就是「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一節功法。接著,一切影響逐漸消失,進入寂然大定的狀態,這就是「蟄藏氣穴,眾妙歸根」的一節功法。這裡是一節功法中具有三節,至於一節功法中具有九節,等到以後再向大家仔細解釋。
現在先談談一節功法中具有三節的問題,當處於「涵養」階段開始入靜時,「翕聚」就是「涵養」,「蟄藏」也是「涵養」,到了「翕聚」階段,「涵養」「蟄藏」都是「翕聚」,到了最後「涵養」、「翕聚」也就是「蟄藏」,中間一層還可以依此類推。不須要改變意念所守的部位(竅),而這部位自會分開;這就是所謂「無形之竅」,那怕部位有千處萬處,也只是一處。不須要改變功法所立的階段(時),而階段自會分開,這就是所謂「無候之時」,那怕階段分成元會運世(一世,為三十年;一運為十二世;一會為三十運;一元為十二會。),也只是一刻而已。
一般來說,心神不到極靜階段,它就是不能動;即使動,也是一種妄動,而不是本體的動。所以說:「心神因對事物有所感受而動,那是人性的欲望所驅使;而不因對事物有所感受而動的心,那才是天地之動。不要用天的『動』來對應天的『性』,這句話說的是箇『欲』字。」欲望就在於有「物」。這就是《易經艮卦,象詞》所反對的「出位」之思,是一種有「動」的動。如果能做到一念不起,於是正念就會產生;正念也就是「真意」。在這寂然大定之中,天機忽動,那不就是無念的動嗎?所謂「無為而為」,指的正是這個意思。
我那首律詩的頭二句,已經全部概括了金華的作用。下面二句,意思是「日月互體」的意義,「六月」指離卦的火;「白雪飛」是指離卦中間一爻的真陰,將返歸於坤()也。「三更」指坎卦的水;「日輪」指坎卦中間一爻的陽,將要赫然返歸於乾()。所謂「取坎填離」就包含在這兩句詩當中。再下面二句,說的是斗柄作用,能夠升降整個氣機,「水中」豈不是坎卦嗎?「巽風」指的就是眼睛,眼光照入坎宮(下丹田),吸引那太陽之精。「天上」指的就是乾宮(頭頂),「遊歸食坤德」,指神入氣中,天入地中,須要溫養神火。最後二句是指出訣中之訣,那訣中之訣,始終離不開所謂「洗心滌慮為沐浴」這句名言,請看孔學的精髓是從《大學》所講的「知止」開始,到「止於至善」歸結;也就是開始於無極,終歸結於無極之義;佛學的精髓是以《金剛經》所講的「無所住而生其心」為一大藏教旨;我們道學,則以老子所講的「致虛極」來完成性命全功。總而言之儒釋道三教不過是用一句話,來作為出死護生的神丹。那神丹又是什麼呢?就是「一切要處無心」罷了,雖然我們道家功法中,最奧秘的就是這個「沐浴」,可是整個一部功法,不過用「心空」兩個字就足以全部概括了之。現在我用這句簡單的話點破玄機,省掉你們各位再費幾十年功夫去參訪了!
各位還不明白前面所講的「一節中具有三節」的意義,現在我再以佛家的「空、假、中」三觀作為例證,這三觀當中,頭一個是「空觀」,就是叫你把一切事物都看成是空虛的;第二個就是「假觀」,雖然你把一切事物都看成了空虛,但又不能把萬物都毀掉,還要在這名為空虛的世界裡建立一切事物;只是把它們看成虛假的而已。第三個就是「中觀」,既不能把萬物毀掉,又不對萬物執著,保持若即若離的中路。當你在修頭一個「空觀」的時後,雖然已將萬物看成空虛,但也知道它們不能毀掉,也知道不應當對它們執著,其實你是兼修「假觀」和「中觀」了。不過你畢竟還是以「看得空」為著力點。所以說,在修空觀時,空當然是空觀,假也是空觀,中也是空觀。依此類推,修假觀時是在用字上下的力量居多,假當然是假觀,但空也是假觀,中也是假觀。同理,在修中觀時也把萬物想成是空的,但不叫它空,而叫它中;也把萬物看成是假的,但不叫它假,而叫它中;至於中,就更不用說,必然叫它中了。
我雖有時單獨說離卦,有時也兼說離坎二卦,但中心意思究竟沒有變動。我開口就提示過「樞機全在兩眼」。所謂「樞機」指的是用。用這個來斡旋造化,不是說造化只有這一點點。人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眼、耳、口、鼻七竅,全都是光明寶藏;難道我只知道取兩個眼睛,而其它就一概不聞不問嗎?不是,請看上面所講的,用坎卦的一陽,還要用離卦的光去照攝,就可以明白。朱玄育先生曾經講過:「瞎子不好修道,但聾子不礙事」。這與我說的有什麼兩樣?我只不過特別強調一下誰是主,誰是輔,誰輕,誰重而已。
日和月原是一種物質,日中含真陰,其實日中之暗處,實際上是月的精華,所以「月窟」並不在月上,而在日上,所謂月之窟,應當叫月留的窟。不然的話,直接說月就行了,何必說「月窟」。月中含有真陽,其實月中之白處,就是日的光華;日光反照在月上,這叫作天給的根;不然的話,直接說天就行了,何必說「天根」。一個日,一個月,分開了只能看成是半邊,合起來才是一箇全體;這好比一夫一婦,個人獨居,就不成家室;只在有夫有婦的情況下,那一家才算是完全。但是,用人間事物來比喻大道,是不完全妥貼的。因為夫婦二人分開,仍然是兩個人體;而功法中的日月兩者分開了,就不成全體了。懂得了這個道理,就明白了眼和耳也是一個整體。我說,瞎子已沒有耳朵,聾子已沒有眼睛了。這樣看來,說甚麼一件東西?兩件東西?說甚麼六根?六根其實就是一根。說甚麼七竅?七竅其實就是一竅!我說的這些話,只是透露它們相通的地方,所以看不出有什麼兩樣,你們各位卻專門抓住那些間隔的地方,所以隨時會掉換看法。
百日立基第九
呂祖說:心印經有說:「回風混合,百日功靈。」說明鍊功要有一百天,才奠定基礎,才有真光出現。比如說,各位回的光,目前還是一種眼光,不能說是神火,不能說是性光,更不能說是智慧之燭光。等到回光一百天之後,精氣自然充足,真陽自然生成,水中自然會產生真火,照這樣實行下去,坎離自然會交媾,聖胎自然會凝結。我還在不識不知之中,那嬰兒卻已經發育生成了,整個過程完全是自然的;如果稍稍用意志來促進的話,那就不是正道,而是外道!
百日立基,不是硬性規定非一百天不可也;那就好比說:一日立基,並不是指一天;一息立基,也不是指一次呼吸。「息」這個字,是「自」、「心」兩字組成的。自心為息,元神、元氣、元精的升降離合,全由心來操縱;沒有什麼實和虛,全部都依靠意念。所謂「一念一生持」,何止是一百天?即使是一百天,也不過是一念而已。立基的一百天中,關鍵是要得力。白天得力,晚上受益;夜間得力,白天受益。「百日立基」本是玉皇的旨意。天上仙真說的話,沒有一句不與人身相應;世上真師說的話,沒有一句不與學道的人相應。這真是玄中之玄,很不容易理解的。只有到了見性階段,你才會明白!所以學道的人必須求真師傳授,盡管他是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但一句一句都有它的效驗。
性光識回第十
呂祖說:回光功法,不論行住坐臥,都能夠實行,並不拘於形式;但只要自己得機得竅。我在前面曾經提示過:「虛室生白」那句話,那光不就是白色嗎?
但有句話要提醒大家,開始鍊功,從未出現過光的時後,忽然虛室生白了,那就是鍊功的效驗。如果出現了光,而你的心意卻去追隨它,於是就落在意識界裡去了,那光就不是本性之光了。所以你決不要去管它有光無光,只要無念生念。什麼叫「無念」?就是佛家常說的「千修千處得。」什麼叫「生念」?就是佛家常講的「一念一生持」,這裡指所生的意念,是一種正念,與平時的念頭不同。「念」這個字是「今」「心」兩字組成的念,今心為念,念,就是現在的心。這心也就是光,就是用來作煉丹的藥。
一般人看外界的事物,隨便舉目用眼光一看,還來不及區別事物的特徵和屬性,這時的眼光還屬於「性光」。就像鏡子和靜水一樣,映照出各種影像,本是無心無意。過了一會兒,那眼光就成為識光了,因為它已經在區別事物的特徵和屬性了。鏡子裡有了影像,已經不是鏡子了;靜水裡有了影像,已經不是靜水了;光裡面帶有意識,還叫什麼光呢?
各位在回光時,開始時是一種「性光」,轉念之後就變成「識光」,因為意識一生起,光也就杳無蹤影,無從尋覓。這並不是說沒有了光,而是光已經轉化成了識。黃帝說過:「聲動不生聲,而生響」,就是這個意思。《楞巖推勘入門》說:「不在塵,不在識,惟還根。」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塵」指的是外物,佛家稱之為「器界」,與自我毫不相干。心如果去追逐外物,那就是把外物當作了自我。外物的屬性,總歸要返還給外物。比如說,通氣是門窗的屬性,但通氣要還給門窗;明亮是日月的屬性,但明亮要還給日月,硬要把它當作我,始終都不會為我所有。按照這個道理來推論,直到有一個屬性不能返還給人了,這東西不是你的自我,又是什麼呢?將明亮還給日月,但日月被你所看見過的那部分明亮,卻不能返還。天空看不見日月的時候,人卻沒有見不到日月的感想。如果是這樣,那麼區別日月的屬性,還可以為我所有嗎?不知道根據明暗來區別的屬性,當明和暗都忘掉的時候,那區別又何在?這裡面也有著返還,那就是所謂「內塵」。只有達到「見性」的階段,那才是沒有返還。不過,在見性的階段,「見」並不是真正的見,所以連「見性」也還給人家了。這裡所返還的,是那種隨意識念慮而流轉的「見性」,也就是《楞嚴經》上釋迦向弟子阿難所說的「使汝流轉,心目為咎」。他闡述「八識」(眼、耳、鼻、舌、身、意六識,加上傳送識和阿賴耶識)、「八還」時,前面七種識,都一一論證他們存在返還,但到了第八識,姑且留下這個「見性」不談,當作阿難的柱杖。我們追究一下見性這回事,即然它帶有「八識」,那就不是真的沒有返還。如果連這個也給破掉了,那才是真正的見性,真正的沒有返還了。
各位回光,正要回那最初沒有返還的那種性光,所以一絲一毫意識念慮也用不著。牽引你意識念慮在流轉的,就是那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但能使你成就菩提(正覺)的,也只有這六根,一切塵和識都用不上。這裡,不是講利用那六根本身,而是利用那六根中的屬性。現在你如不想陷墮入識的困境,那麼在回光時,必須利用那六根中本原之性;如果帶著識去回光,那就是利用那六根中的識性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在這個地方。
總而言之,用心用意就是識光,放下意念就是性光;這裡頭有毫釐千里之差,不可不去仔細地分辨。要知道識不斷,神就不生;心不空,丹就不結。心靜就成了丹,心空就成了藥。不執著任何事物,叫作心靜;不留戀任何事物,叫作心空。空,如果是能夠發現的空,那空就不能算空;直到空得忘掉了空,這才算做是真空。
坎離交媾第十一
呂祖說:如果用卦象來解釋功理,那麼凡是漏泄精神,流動而接觸外物的,都屬於離卦;凡是收轉神識,靜定而涵養中心的,都屬於坎卦。七竅中外走的是離卦;七竅內返的是坎卦。
離卦中間那一陰爻,以追逐顏色和聲音為本職;坎卦中間那一陽爻,以收回聽覺和視覺為本職。廣義言之,坎離就是陰陽;陰陽就是性命,性命就是身心,身心就是神氣。
學道的人,一開始收斂氣息,他的精神就不再隨外部環境的變化而流轉。廣義言之,就是已經真正的坎離相交了。何況沉默安靜下來打坐,那當然更高一等了。
周天第十二
呂祖說:所謂周天,並不是以氣為主體,而是以心到為妙訣。如果要問究竟怎樣來實行周天,那就等於揠苗助長了。無心而守,無意而行,這就是周天的要領。
請大家仰望天空,那半球的天穹被人們劃分為三百六十五度,日月星辰無時無刻,不在天球上變換位置,可是北極星這個斗樞,卻終古不移。我們的心也是這樣。那心好比斗樞,氣好比群星,繞著斗樞在轉。
我們身上的氣,在四肢百骸當中,原是貫通著的,鍊功時也不要十分用力。只要利用這血肉之軀,鍛鍊好識神,斷除了妄見,煉丹的藥於是就會產生。那藥,並不是什麼有形之物,而是性光;也就是先天的真氣。他必須在寂然大定以後才會出現。這種藥並沒有什麼採法,侈談什麼採法的人,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持久也出現了真氣,心地一片光明,自然會達到心空塵漏的境界,於是就能從塵海中解脫出來。如果你今天大談「龍虎」,明天大談「水火」,把功理掛在嘴裡,不去實踐,最終只能成為妄想,我從前親受火龍真人(鄭思遠)的口訣,講的就是這樣。不知現在的養生丹書上是怎麼說?
一天有一次周天,一刻也有一次周天。坎離相交之處,就是一周。我身中的坎離相交,也相當於天穹的不停迴旋。但是有相交之時,也就有不交之時。而天穹的迴旋,卻沒有一刻停止過。如果能做到那樣的陰陽交泰,達到大地陽和;這時,我的中宮居於正位,萬物隨著一時暢遂,這就是養生經典中所提的「沐浴法」。那不是大周天又是什麼?
這裡頭的火候,實實在在有大小的不同;但認真說來,卻又沒有大小之分別。等到你功夫純熟自然,也不知到坎離是什麼東西!天地是什麼類別!什麼叫相交?什麼叫一周叫兩周?又從何處去找那大與小的分別呢。
總之,身中的迴旋運行,很難達到「真」的地步,不真,雖然看起來很大,實際上還是很小;而真,身內一迴旋,天地萬物一齊跟著迴旋;即使在一方寸的地方運行,當然是很小了,實際上卻是極大。所以,金丹的火候,全要尊循「自然」二字;不自然,天地還是那個天地,萬物還是各自的萬物,如果想硬行讓它們揉合在一起,卻始終也合不起來。比如天氣乾旱,陰陽不合,但天穹中的乾坤運行,未嘗不按周天規律在運轉;不過始終覺得有許多不自然的地方。如果我們能轉運陰陽,調和自然,雲滿天空,甘霖下降,草木都得到了充分溼潤,山河也隨之運行流暢,這時,即使有些不對頭的地方,也就覺得很快煙消雲散,這就是大周天的原理。
有人問:活子時本來很妙。可是你說必須先認定正子時,這不是著相了嗎?
答覆是:不著相,如果不指明正子時,又怎樣來認識活子時?既然認識了活子時,畢竟還有那正子時的存在,它們是一是二,非正非活,總歸要人們看得真切才行,看得真,就沒有不正,沒有不活了。如果看得不真,能弄清楚哪個是活?哪個是正嗎?提到活子時,那是時時都可能出現的,但在半夜那個正子時裡,人的意氣畢竟清明一些,活子時就顯得更加容易出現。如果沒有發現過活子時,暫且可以在正的時候去等待、去求取;當正子時顯到來時,那活子時也無不顯其神妙了。
勸世歌第十三
呂祖《勸世歌》(釋文)是:
我因度世心腸熱,不惜苦口婆心在饒舌。
如來佛也為了大因緣,直指生死真是可惜;
老君說懮患由於有身,傳示谷神但人不識。
我現在講講求真之路,《易經》上有句「黃中通理」,「正位居體」就是玄關,子午中間可以定息。
光回到祖竅萬神安,藥產在川原一氣出;
透過幃幕度化出金光,一輪紅日經常耀日。
世人把它錯認為坎離精,搬運心腎反而違隔;
不如用人道來合天心,天若符合道自符合。
放下萬緣絲毫不起,這是先天的真正無極;
太虛穆穆沒有徵兆,性命關頭忘了意識。
意識忘後見了本真,水清珠現玄妙難測。
無始的煩惱一旦空,玉清宮降下九龍冊。
升上雲霄漢登上天闕,掌握風雲驅趕霹靂。
總之,凝神定息是起點,退藏到密地達到常寂。
我從前引度張珍奴時,曾給她寫過兩首詞,其中含有功法宗旨。
「道無巧妙,與妳方兒一個;子後午前定息坐,夾脊雙觀崑崙過。這時得氣力,思量我。」
「坎離震兌分子午,須認取自家宗祖。地雷震動山頭雨,帶洗濯黃芽出土。捉得金精牢閉固,煉甲庚要生龍虎。待他問汝甚人傳?但說道 先生姓呂。」
詞裡的「子後午前」,不是指時間,而是指坎離。「定息」,就是息息歸根於中黃部位。「坐」,指的是心不動。「夾脊」,不僅是指背上輪子,而且是直通玉京的大道。「雙關」,這裡不大好解釋。鍊功時要避免忘神而守,而要注重虛極和無所守。按這樣的原則去守,液於是會轉化,血於是會生成,最後就會返歸於先天,達到氣歸於神,神還於虛,虛合於道,道圓於志,志滿於愿。口訣真是說不完的,這裡就是個例子。至於「地雷震動山頭雨」,說的是真氣生成。「黃芽出土」,說著是真藥生成,而它們的基礎,都建築在神守雙關上。短短兩首詞,已經把修行的大路概括完了。讀懂了它,對於別人隨便侈談的理論,你就不致被他迷惑了。
從前孔子和顏回一同登上泰山頂峰,望見山下東吳地界有一匹奔馳的白馬。顏回說:「看見那白馬奔跑的軌跡,就好像一匹白布」。唉!他也太浪費眼力啦!結果走落了神光,所以他會過早的夭折。大家練習回光功法,可要注意啊!
回光全在專心一志去實行。只須將真息凝照于中宮,久而久之,自然通靈達變。總之,要以心靜氣定為基礎,心忘氣凝為效驗,氣靜心空為丹成,心氣合一為溫養,明心見性為了道。
各位最好分頭去認真實行,錯過了光陰,那就太可惜了。一天的時間不回光,那一天就做了鬼,一息的功夫能回光,那一息就成了仙,悟道參禪,脫胎換骨,就從這裡開始,各位要勉力啊!
性命洞源詳解 卷一
性命洞源總論
兩大會宗,三元合一,先五行而定位,配八卦以成能,儀象未生,理自存於混沌,質形既降,路實判乎陰陽,本相合而相離,遂不純而不固,大順推行,莫符地天之泰,僭差為用,雖調雷風之恒,電火飛揚,玉露飄空則伏,月光沉墜,斗樞動轉還升,神龍搖首到咸池,靈龜噴浪,活虎輕蹄步南極,彩鳳流音,種大樹於中州,終成奇果,採神芝於北岸,蘊蓄異香,落在冥忘,如膠投漆,反歸潛寂,若帷內燈,理本至奧,誰共探源,道非可離,自當索解。原夫五常迭運,猶是性體之流,六氣安平,悉係性光之發,枝葉茂繁,當求生生所自出,涓滴湧決,宜悟汨汨之從來,溯沖虛於巖谷,聲應可達真靈,對冥漠於玄黃,機緘直符本相,去有象而歸無形,大象依然如睹,從至變而參不動,百變不易厥中,物物皆同,惟人獨備,層層反轉,入聖還真,性道之微,數言可括,配天之學,億載難移,破卻雜說紛紛,推到源頭默默,不墜世途偽學,性自克完。欲依仙佛全修,命尤宜固,命基何在,耿耿元精,命蒂安歸,綿綿真息,或遍三關而鼓鑄,或作六合之恩波,清濁攸殊,分清自然別濁,盈歉靡定,由歉亦可求盈,剛柔成配對之能,動靜司化行之柄,瓊花未放,西池蓄聚金波,玉兔逢生,南宮收藏紫電,高高下下,相見咸休,忽忽飄飄,循環常續,任暑寒之倚伏,卻邪惡之逼侵,藥求長生,須認先天真種,道尋不滅,亦歸太極全圖,苟辨別之不明,恐持循而失實,是以細為剖晰,杜絕歧趨,庶幾進獲安祥,復完賦畀,究之性者命之本,性定則命可修,命者性之基,命立而性始盡,性中之命,生發無窮,命裏之性,回旋靡既,盈虛消長,互為其根,剝復升沉,迭相作用,到神氣之相抱,見性命之歸根,門曰希夷,不外抱元守一,功臻融化,是謂煉藥還丹,此則天地之秘機,亦即人身之妙諦也。
兩大會宗,三元合一。
呂真人曰:此篇言性命之學,欲人依性命修持,然性命之幽深,實人所不易曉,古經每以簡括為尚,一字一句,務求包括,不肯作為分晰語,故言皆肅括宏深,後學實苦於難明,其後代演說者,則尤甚,談怪言謊,雖奧義未嘗不隱寓,而語涉不經,遂貽誤乎後學,吾欲使人明性命之旨以修持,故此先推究乎性命之根,以發通篇申論之意也。何謂兩大會宗,兩大者,蓋指天地之覆載而言,天地之覆載,無一物不入其內,即無一物能出其外,大何如耶!故曰兩大。然天何以能覆,地何以能載,此其中便有性命存焉。天以寂然至一之靈,駕馭乎清淑運轉之氣,其至一之靈是性也。氣之清淑是命也。地以靜安之靈,化變出腴潤之精華,其靈之靜安為性,腴潤之精華為命,此分而言之。以見性命之旨,至若天以靈陽普降於下,地脈即以和柔之精氣,應接而上騰,於其靈陽之降,和柔之騰,是兩大性命之交,即會宗之義,會者交會之謂,兩大交而成一太極,乃性命之真諦,宗對祖而言,太極從無極生來,則太極為宗,故曰兩大會宗,人稟兩大之靈氣而生,內亦自具一太極,空中,一點寂然不動,粹然至一之神是性,真精及本然之淑氣是命,其生稟之初,太極完全,何嘗不如兩大會宗,不過自後起之邪緣感動,遂將太極分之。而性命不能歸還本原耳!所以有待於修習,而復還厥初也。何謂三元合一,三元者,元神元精元氣也。天地元神,寂然真一之靈是也。清淑運轉之真氣,是謂天地元氣,天之甘露,地之膏脈,有所以能生之本,甘露膏脈,非天地之元精,其所以生之本乃為元精,實無物可以比之。合一者,三者合而還歸於真一,人亦一天地之妙用,具乎三元,元神性之內含也。元精元氣命之根蒂也。三者合而亦還歸於真一,此性命之萬源統會處,人不從真機窮究明白,欲自得修途反真難矣。吾作此篇,故首為推究其源,俾學者得以先明其奧妙,方好為印證之本,凡有志於此道者,當靜究之。
先五行而定位,配八卦以成能。
呂真人曰:何謂先五行而定位,五行者,即水火木金土之五行,蓋五行迭運,相生相剋,巳屬後天,在先天祇渾然一氣,所謂先五行,即水火木金土未判之初,一氣渾然立極,是即性與命合而為一,舉先天元始者而言也。故曰先五行而定位,在人稟天地之靈氣以生,當其未有形質之先,五行未判,已有一點真靈,渾然居中立極,此性命合一之初也。一自形質既成,五行判然,而性與命遂分為兩途,所以然者,五行判後,則分鎮各宮,水潤下而不復與火合,火炎上而不與水交,先天之水火合一,變而為後天判然兩途之水火,後天之火,是人之識神,凡一切識是識非,防危慮患等神明是也。後天之水,則精津血液是也。識神盡是氣質之性,精津血液,已屬陰濁之命,皆非本然性命之真,丹書汞鉛二字,蓋即指本然之性命而言,然性命雖落於後天,無不可逆而修之,以還歸元始,蓋先天一點靈陽,為水所剋,而沉伏於下,至人情竇既開,真陰順行而去,此靈陽亦隨而耗,所以先天之性命,日化作後天,以供其剝喪到性命剝喪,亦安有能全之理,人茍知以真性真命為重,自當究明先天後天,乃得修途著手處也。何謂配八卦以成能,八卦即伏羲賭龍馬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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